槐月换上男装，来到书院附近。

此时刚放学，学子们成群结队地从书院出来，槐月远远看着，很快就锁定了常儒的身影。

系统看见常儒那憔悴如死人般的脸色，忍不住惊奇：“他怎么成这副样子了？你这几天也没做什么啊？”

“是他自己心里有鬼。”

槐月淡然回应，跟上常儒。

常儒虽说病已好得差不多，但心结未解，依旧神思恍惚。

槐月不经意将身形暴露在他的视线中。

常儒瞥见那一抹熟悉的背影，顿觉周身一冷，冷汗直下，那是……是……

他的脑海不断闪过血腥的片段，还有午夜梦回时找他索命的鬼魂们。

不对，不对……常儒的身躯颤抖着，声音微小：“他已经死了……”

是他亲手放干了对方的血，血色蔓延，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充盈口鼻，仿佛让他又回到了那个逼仄的刑室，血液和灵魂在不断震颤。

“我亲眼看着他被抛尸，他怎么可能还活着……”常儒伸手掩住脸，指缝间露出的眼瞳尽是恐惧。

视线中只剩下那道身影，噩梦，虐杀，现实，三者的界限变得模糊，不断在常儒脑海中杂糅，头痛欲裂。

他强忍着不适，一咬牙，步履蹒跚地追上去。

他倒要看看，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！

走进深巷，常儒猛的冲上去抓住那个肩膀，却发现触之僵冷，好像已经死了很多天一样，顿时触电般缩手，一声喝止也变了调。

“站——站住……”

他缓缓后退。

但是那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，枯瘦灰败的脸上是两颗没有神采的浑浊眼珠，对着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。

常儒怪叫一声，跌坐在地，不断往后退缩，神色慌张，口中念着“我错了，我错了！”。

槐月还准备搞点血泪吓吓他，刚刚俯身，常儒就被吓得发出尖锐惊叫，随后直直摔在地上，晕了过去。

槐月看见常儒身下被淋湿的地面，厌恶地蹙眉，卸掉肩膀里面的冰块，服了易容的解药，绕过他离开这里。

她到一家成衣铺子换回女装，再出来时又变成了清秀女娘。

系统发来满屏问号：“你晃荡了两圈就要回去了？”

槐月心情不错，跟系统解释道：“常儒在听说其余四人出事后，立刻就重病在床。我故意晾了他几天，给他希望。今日又吓了吓他，你猜他会如何？”

“再病一场？”系统道。

槐月凉凉地笑了笑：“有时候只需要埋下恐惧的种子，恐惧就会生根发芽，如影随形。他将会死在自己日复一日的惊疑之中。”

“果然很反派啊。”系统念叨。

……

日子平淡渡过，楚俞齐恢复了寻常的生活，再也没有人找他的麻烦。他如往常一样将手稿交还书店，回来时却发现一个不速之客。

常儒站在门口，一段时间不见，堪称形销骨立，颧骨高高凸起，肤色灰败，仿若死人。

他看见楚俞齐回来后，眼里爆发一阵精光，迫不及待地迎上来。

楚俞齐眉心轻蹙，常儒却直接跪下，整个身子在扑在他脚下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着。

“楚公子，我错了，我真的知道错了，求求你放过我，我以后再也不杀人了，你要什么我都给你，不论多少银子，只要你放过我……”

他哭得喘不上气，两眼发黑，嘴里还在求饶。

楚俞齐从他手中抢过自己的衣摆，冷声道：“我不知你在说什么。”

常儒哪里肯信，这些时日他从未合过眼，一闭眼就是那些人要索命，他本身胆子就小，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惊厥而死！

他想过了，他们这群人就是在欺负楚俞齐之后才接二连三出事的，这些事肯定跟楚俞齐脱不了干系，所以他才拖着病体来求楚俞齐。

眼见楚俞齐又要走，常儒急忙抱住对方的腿：“你怎么会不知道！杨颂他们就是在得罪你以后才死的，你故意留着我的命，不就是想看我给你求饶吗？我求你了，楚俞齐，只要放过我，你要多少银子都行！”

楚俞齐面色冰冷看着他：“不是我。”

常儒盯着楚俞齐，一双浊目中尽是血丝，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，楚俞齐很轻易地就挣脱开，越过他走进屋内。

楚俞齐在案前温习功课，门外一直传来哭声，片刻后哭声渐远，常儒终于走了。

两日后，楚俞齐从书店老板口中得知了常儒的死讯，他一时恍惚。

这种恍惚一直持续到他看见槐月，心底的某个想法终于明晰。

槐月将近小半个月没来，好不容易将那五个人的事解决，系统就迫不及待催她来看男主，刚好槐月也有这个打算，便就来了。

槐月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，她上次走之前跟他说过有事要处理，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再来。

原本楚俞齐没觉得有什么，可联想常儒跟他说的话，他发现那五个人出事的时间段，槐月都会告假，说是家中有事，她，真的在家吗？

楚俞齐看向女子娴静的侧脸，如此美丽，温柔。

他缓缓开口：“黄、齐两家被抄家，李庆萍落水暴毙，杨颂和常儒突然病逝，你知道这些事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