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啷！”

千钧一发之际，沈青霜手里的瓷片被打落在地。

谢阑胥攥着沈青霜的手，神色幽深：“你想死？”

他身上的龙涎香在深夜里格外凛冽。

也刺激的沈青霜眼眶滚烫。

生不得，死不得。

沈青霜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，才要受这样的折磨！

她不再隐忍，不再压抑：“是你们在逼我去死！”

沈青霜嘶喊着，眼泪从眼角滑落。

她躺在地上，被扯碎的衣衫零零散散的堪堪遮住她的胴体。

黑夜里，更像是一朵被泥土染污的雪莲。

看着这样的沈青霜，谢阑胥心里有一瞬间的烦躁。

他解下身上的大敞，扔盖在她身上：“一国公主，如今竟跟个疯子一般。”

“公主？”沈青霜苍白的脸上勾着嘲讽的笑，“你觉得除了做给世人看的那些公主威仪，我真的在被宠爱着吗？”

谢阑胥瞳孔微沉，沉默不语。

沈青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，自顾开口，细数着自己的恶行。

“南国四十三年，我火烧和苑学堂，导致科举后延一年。”

“南国四十四年，我将大将军家的次子打到骨裂，再不能骑马上战场，远在边关的大将军闻讯败北，大将军府一朝破败萧条。”

“同年九月，大将军府被冠以叛国罪，满门流放，我却仍不放过，派出亲卫将他们一一斩杀！”

……

沈青霜回忆着这些，脑海里不禁涌起世间百姓对她的谩骂。

可又有谁知道，她做这一切，都是因为父皇授意！

火烧学堂，是因为他觉得朝堂上那些学子太固执。

大将军府则是因为他忌惮他们的威望！

世人皆知的南国最受宠爱的四公主沈青霜，不过是南国皇帝从众多儿女中选定的替罪羊而已。

但后来，她也庆幸被选中。

若非如此，她可能连嫁给谢阑胥的机会都没有。

可沈青霜没想过，唯一一次真心会是这样的结局。

沈青霜抬头看向谢阑胥，声音哑如沙粒：“谢阑胥，你对我……有过真心吗？”

谢阑胥没回答，只是凝视着她的双眼。

许久，他扔下一句：“刺杀之事我会传信给你父皇，南国回信之前，你死不成。”

沈青霜知道，他是想把自己当做跟南国皇帝谈判的筹码。

可惜，他注定要失望了。

……

沈青霜被重新关了起来。

四周一片阴冷黑暗，却不像是牢房。

出神间，听到外面传来看守侍卫的窃窃私语。

“听说屋里这人是南国公主，国君流落南国时与她成亲了，也是因为她国君才会中止大婚。”

另一个侍卫嗤声：“怎么可能，国君日日都同未来王后待在一起，恩爱有加。这女人都快死了，国君一次都没来看过……”

他们接着说了些什么，沈青霜已经全然听不清了。

身体里的血丹剧毒受情绪影响，开始发作。

一阵阵绞痛从心脏开始蔓延，仿佛有一双大手伸进她的身体，将五脏六腑狠狠捏碎了似的。

顷刻间，冷汗已将沈青霜浸透，整个人湿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。

因为没有解药，这疼一日复一日的折磨着。

几天下来，沈青霜消瘦了更多，来时合身的衣服，如今挂在身上松松垮垮。

这天，门突然开了，谢阑胥走了进来，脸色不虞。

沈青霜几乎一瞬间就猜到了，应该是南国的回信到了。

她率先开口问：“他说什么了？”

谢阑胥没说话，只是静静的看了沈青霜很久。

久到沈青霜开始不安，开始害怕。

他才幽幽开口：“他说你的生死任我处置。”

“可我觉得让你就这样死了，太浪费了。你说若我拿你打头阵，攻打南国，有几成胜算？”

沈青霜早知道自己这一生都是为人棋子。

可当这话从深爱的谢阑胥口中说出来时，带来的痛苦，无异于将刚结好的痂生生撕开！

沈青霜看着认真思虑的谢阑胥，倏地笑了，笑中带泪——

“那我的好父皇有没有告诉你，我被他喂了血丹，只能活一年了？”